锡兰之美--神赐一日

这是在斯里兰卡的最后一日。

这一日,从凌晨时分便开始显现出异兆,只可惜我的警觉性太差。

天还未亮,也不知是几时几分,肚子的异常状况把我唤醒,痛苦地起来上厕所。出来这么几十天,这还第一次拉肚子,还是在这个时候,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昨天在那个最大的佛塔前的摊上买橘子水,付钱的时候一不小心碰翻了杯子倒了大半杯,摊主二话没说给我续上。等我拿着大的矿泉水瓶准备把没喝完的装进去时,摊主又豪爽地再灌了一杯,,,直接导致我到晚上都没喝完。难道天下真没有免费的橘子水?

迷糊中听到了外面哗哗的水声,想想昨晚还没睡时,楼顶的水箱满了,水溢出来就这声音,便又昏睡过去。过了一阵,水声依旧,这个Ruwan(店老板)怎么回事,不去关水!吵醒我是小事,浪费可是大事(其实他昨晚就关了,当时哪能想到)。天已亮了,但窗帘外的光线暗淡,联想到水声,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但立马又否定了,不可能!可能是多云,顶多是个阴天!

闹钟终于响起,不能赖床了,今天要赶飞机,先去把晾在阳台栏杆上的衣服翻个面再晒晒。

推开门,一阵凉风袭来,走两步往阳台定睛一看,傻眼了:大雨!我还没反应过来,Ruwan已经走近我,指着阳台里的椅子说,“你的衣服我已经帮你收进来了”。我张大嘴巴,看着椅背上的衣物,没想到说“谢”,却是喃喃吐出几个字,“怎么下雨了。。。”

昨晚吃完晚饭回来的路上,夜空晴朗,凉风宜人。我突发兴致,问起Soda(Ruwan表弟)旱季雨季的问题。因为自打离开山区,我就没再见过雨。讨论完毕我得出的结论是现在是旱季,不会下雨。但我忘了,在离开加德满都的那天早上,本也是旱季却下起了雨。

拿着没干透的衣服回房,让它们在电风扇底下风干。收拾背包,准备沐浴。接下来的两天将在路途中度过,必须得洗洗上路。

正要跨进浴室,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是Soda。他可能是怕我现在出发,想用突突车送我。指着外面的大风大雨,我苦笑着对他说,“不是说旱季了嘛,怎么会下雨?”“可能是老天爷不想让你走吧。”“额,,好吧,原来我要走,天都哭了。”老天啊,若你真想留我,就下点卢比,美金也不嫌弃,让我先把机票改签了吧。。。

收拾完毕,吃过早餐,出发的时候只有丝丝细雨了,便没再给Soda电话。汽车站就一百米不到,完全可以自力更生,而且我也不喜欢道别。

车站里正停着一辆车去科伦坡,始发,车上还没人,大半个小时后开。我一阵欣喜,把大包安顿好,觉得这一天里总算开始顺了。

车开了,窗外是凉爽湿润的Anuradhapura,我没有留更多的时间给这座两千多年的古城,有些遗憾;想到就要离开斯里兰卡了,又有些怅然。

正心绪不佳,橘子水的残余物又开始在我的肚子里闹情绪了。一开始只能忍,到了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我叫住售票员,告诉他我要上厕所。他竟然说这车赶时间不能停长时间!我有点发懵,这是什么道理?旁边一刚上车的男子又解释了一遍,那简直就是火上浇油。我瞪着眼说,“我要上厕所!这能忍吗??”汽车刚好在这时候开进一个车站,我不管了,飞奔下车。就在我快意人生的时候,外面喇叭一阵阵地响,虽然车站里响喇叭是常态,但我直觉是在催我,不禁在心里狠狠地骂:他大爷的,你没出过这种状况吗?太没人性了!

也就几分钟时间,等我飞奔出厕所,连后面喊着收费的都不管不顾去找车的时候,突然发现刚才在车上对我解释的男子站在一边。我奇怪地看着他,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我那可怜的背包,就那么凄凉地横躺在地上,像一个被家长抛弃的孩子!那男子艰难地再次向我解释,我却什么都不想听,胸中似有熊熊怒火要喷发出来!

他把捏在手里的东西递给我,我一看,500块钱!我都忘了,刚才买票给了500,那该死的卖票的一直没找补。他若不给我,我可能要等到坐下趟车才想得起来这事!还好,这丫良心还没泯灭,否则以我钱包里卢比的数额,下一趟只能坐霸王车了。

捏着500块钱,我欲哭无泪。那男子见我不再说话,可能也觉得同胞做得太过分,便尴尬地离去。这可怜的人,跟他完全没有关系,只是开头解释了一下,便得负责任地解释到尾?他刚刚上车,现在又下来,不会是刚才跟卖票的冲突了才下来看着我的包的吧?(写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会不会是这么回事)。

还好去科伦坡的车很多,很快我又上了一辆。不幸的是过路车,已经有人站着了;幸运的是有人给我让座。有些长途车的前面一两排标明了是儿童、老人、妇女以及僧侣等等的座位,有部分人会主动让座。有时候看到外国女性在疯狂行驶的汽车上如浮萍般飘摇,他们也会怜香惜玉地起来让座的,很文明很礼貌很人性。

车子停下来拉客,外面又是风雨交加。前面也停了一辆班车,司机跑过来跟我这趟车的司机说了一通话。等我们的车启动准备超车时,前面的车却突然一甩方向盘,我们的司机赶紧甩开,吓了我们一大跳!刚才他们的对话还算平和啊,这是?紧接着便看见那辆车上有人拿着一根木棒走到窗边,我的脑子还没转过来,便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刺激得我的心脏猛的一缩!天哪,这难道要演变成血腥暴力?不会把玻璃打破了吧,但声音又不像。我紧张地向后看去,还好,人和玻璃都无事。

车子旋即停在了路边,司机和卖票的立马冲了下去,车上的热血男子们也纷纷跟随。我站在路边,淋着雨,远观那台车上激动的人群,不禁仰天长叹,“神啊,你真的不想让我走吗?”

昨晚Soda叫我一早走,说怕路上有个万一,可我不想那么早去机场闷着,还是快中午才走。这下好了,走得早不如走得巧,他这乌鸦嘴。。。

雨太大,我只好回车上呆着。旁边的女子端坐椅子上,一脸的淡定,我也稍许安下心来。大不了再换车嘛,反正车多的是。看来今天的命运是由一杯橘子水决定的,而这橘子水,又是神授意给我的。

幸好时间不长,斗士们便返回,没见着血光,只是奇怪换了个司机开车,而卖票的则在车上翻箱倒柜地找东西,终于找到一件T恤。这才看见那被他挡着的原来那司机没穿上衣,现在正在套上。过一会,见卖票的拿着一小块布片跟司机说笑,上面还有一颗扣子,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司机的衣服在战斗中壮烈牺牲了,粉身碎骨。。。这一路走来,觉得斯里兰卡大多数人信佛,一般都是温逊和善的。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碰到了这二般的,长了见识。

这下车子一路飞奔,连常规停下来有半小时的休息用餐时间都给压缩了,只给了不到十分钟,幸好我买的是打包食物,否则如果不想浪费卢比浪费食物,那么就只能悲催地被再次抛弃。

去科伦坡有三条路,这趟车不幸地走了最远那一条,准确地说是我的不幸。黄昏的时候又看到车水马龙、有交警的城市,我着急地问卖票的是不是科伦坡到了,答案却是还有半个小时,还安慰我来得及。

天黑了,科伦坡也终于到了,我舒了一口气。大家都下了,卖票的却示意我等等,说机场巴士还在前面。车一直开到机场巴士旁边才停下,我不得不万分感激,当然这也是有代价的:卖票的给了我他的电话号码,叫我也把电话留在他手机上,不过我想他可能打不通。

机场巴士的邻座是个胖胖的男子,一说话,才知道我俩是同一航班,这让我很开心,跟着他走就是,不用费脑子了。原来这男子在Hikkaduwa的高级酒店工作,这次是去新加坡度假。那酒店我有印象,当时就觉得是资本主义有钱人腐败的地方。

催了几次,卖票的迟迟不找零。下车的时候再问,塞给我20卢比(本该50)车子便飞奔而去,气得我骂人!那男子也帮我骂了一句,同胞太丢人了!

这下我身上剩余不到100卢比,在外面还能买几张饼充充饥,但机场这地方。。。我正想问能不能用我可怜的一点美金换食物,那男子慷慨地说,我来买就是了,没关系的。我想了下,这个卖速食的地方看起来不会收美金,而我已经很饿了,这个时候接受他人的帮助是不会遭受鄙视的,所以我也就大方地笑纳了。

飞机终于离开地面进入夜空,回想这一整天的跌宕起伏,心里有一种释然,却又有一种不舍。夜色中的科伦坡灯光闪烁,多数是一种淡淡的蓝,明亮却不耀眼,像浮在暗蓝海上的一颗颗蓝宝石,散发出迷人的光芒,很美,让人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其实,斯里兰卡就是印度洋上的一颗熠熠生辉的蓝宝石。神说,你今天之所以会历经这种种,有恶,但更多的是善,就是要让深深地你记住她,不再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