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的印度--桑奇大塔Sanchi Stupa
算来算去,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南部逛一圈,我决定从奥里萨折向印度中北部。先从普里到中央邦的桑奇Sanchi,看了桑奇大塔后再从博帕尔Bhopal去斋普尔Jaipur。普里没有火车直接到桑奇,只能从Bina转火车到Vidisha,再汽车去桑奇。这一行程几乎横跨印度中北部,先西北而上,接着往西,再转向西南,真是迂回曲折。从第一天晚上上火车,要第三天凌晨才能到Bina。
同一厢位里有一家四口,父母和两个儿子,其中小儿子10岁左右,活泼可爱。这么长的旅程,时不时地你问我答,你答我问,时间倒也过得很快。我奇怪他们为什么不上学,原来是放假了,类似我们的寒暑假。他的哥哥今年中学毕业,跟他聊天,让我觉得这后生太猛,什么都问得出口,边擦汗边在心里暗暗叫苦:小朋友,请体谅一下,我也来自东方,不要把我当成西方开放人士。。。如果说我之前认为的印度人对两性关系不保守,那还停留在对起码是20岁以上成年人的认识。那么现在,我可以感受到印度的年轻学生也是一样--如果这小哥代表的不是少数。或许我们这两个东方文明古国在这一点上是共通的:越是禁锢,越是好奇。
从Bina到Vidisha的火车很多,而且我被告知,这张票是买到博帕尔的,中间转车就是,不必再另购票,当然也不需要中转签证了,真是方便,不过换到去Vidisha的火车上就没有铺位了。趁着站过道的机会,我好好地梳洗了一番。看看镜中的自己,经过几乎一天两夜的长途跋涉后,差不多又恢复人样了。站在敞开着的车门口,泛红的天边已是晨曦微露,广袤的田野轻雾笼罩,强劲而清凉的晨风吹得人既舒爽又清醒。
Vidisha到桑奇的汽车也很好坐,一小时左右便到。在Vidisha,我差一点买了从博帕尔到斋普尔的火车票,热心人帮我把购票单都填好了。只因还要等待将近两小时售票窗口才上班,我放弃了,却不知放弃了一个多么好的机会,以至于后来为了这张票,我差点崩溃。
满以为买门票的地方可以寄存我的背包,却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若是背着这一大包游赏,再美的景致都要成鸡肋了。幸好旁边有家酒店,我跟店家商量把包寄放在他们餐厅。不知是以为我是住店今早离开的客人,还是真的又遇上好人,反正这大包就犹如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它在吃什么?
从山上眺望中央邦的原野
桑奇大塔建在山顶上,到景区大门还有好长一段山路,估计再晚一点有揽客的车,现在还没有“早起的鸟儿”。
桑奇大塔始建于公元前 3世纪的孔雀王朝时期,其背景是在惨烈的羯陵伽战争后,阿育王Asoka,深感痛苦与悔恨,决心放下战刀,立地向佛。于是在全国各地修建了8万多座佛塔,大力弘扬佛教,桑奇也成了当时有名的佛教中心之一。说来也巧,当时的羯陵迦国便位于今天的奥里萨邦,这场著名的战役据说就在今天的布巴内斯瓦尔附近。。。
桑奇大塔是典型的早期佛塔形式窣堵坡stupa,此名来自梵文的音译。外形像坟冢,半球的形状有有象征宇宙之意,相传供奉有佛主或圣僧的舍利或法物等。从公元前2世纪的巽伽王朝开始,桑奇大塔被陆续扩建,尤为重要的是加筑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四座牌楼式的塔门—印度称此为“陀兰那”Tonana。
这四座牌楼上的雕刻非常精美,历经2000年的风风雨雨到今天,它们仍在无声却又清晰地向世人讲述着佛陀的故事:降生、悟道、说法以及涅槃。在小乘佛教时期,佛陀是没有具体形象的,所以用的是菩提树、法轮、台座等象征物来表现。这些别出心裁的象征手法,这些生动的雕刻语言,向我们展示着古代艺匠门是多么的智慧,又有着多么惊人的艺术创作力。
北门牌楼
东门
这个药叉女极富韵律感及动感的“S”造型,后来成为了印度女性标准美的典范,被称为“三屈式”
鼎盛时期的印度佛像有两种表现形式,湿衣佛像和裸体佛像。以我的浅见,觉得这个像裸体佛像。
在桑奇大塔,我遇到了这么一对夫妇。很普通的一对印度中年夫妇,平凡的长相,平常的衣着,如果在拥挤的大街,可能一眨眼便会难以分辨。可至今令我难忘的,是他们一直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以及一直叫我帮他们拍照的执着。
甫一进大门,我们便发现了对方。长长的寂静的通向大塔的甬道上,十指紧扣的他们是如此显眼。作为一个独行的外国游客,我也理所当然地被要求为他们拍照。看着他们温煦的笑容,我很乐意。
拍了几张后,他们往牌楼走去,我在外面看石碑上的介绍。突然听到有喊叫的声音,第一反应是“与我无关”,几秒后我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去,果然,夫妇俩端端地站在牌楼下,示意我给他们拍照。
拍完照,夫妇俩带着笑容走进了大塔,我则站在牌楼下细细地欣赏上面的雕刻。一会儿,上面似乎又有招呼声。我抬头,在塔身的回廊上,丈夫正向我招手。我一看,妻子的身子全部被石栏杆遮住,只剩下头在外面,这样的照片拍出来岂不是很吓人。。。我这么一说,他们便很快在石栏后隐去。
大塔的旁边有一座高高的台地,上面有一些殿堂的遗址。正在转悠时,又被夫妇俩叫住了。不知是阳光太强烈,还是他们要求的次数太多,还是一直不能理解这样拍照他们自己又不能留下到底为哪般,我突然有些不耐烦,脸上应该也没有了笑容。夫妇俩可能也感觉到了或是看出来了,这以后,尽管我们还相遇过,他们却没有再叫我。
写到这里,我心里涌上的是愧疚与后悔。其实给他们拍个照,于我而言,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可对于夫妇俩,他们以后都看不到这些照片,只有当时在相机上看看聊以满足。我为什么不能用举手之劳来成全他们简单的快乐呢?
他们就这样一直紧紧牵着对方的手。不管世界如何变化,真爱始终是不变的。
这巨大的石柱,曾刻有阿育王的铭文,大意是警告僧尼们,不得作出分裂佛教的言行。如今它们只能这样安静地躺卧于此,向游人无声地讲述着沧桑的岁月,繁华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