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内七日 6 (2)

  

 第六日 去Grey2


        在疲惫与绝望中,下坡终于到了头,向左拐穿出了森林。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在山坡上顺着冰川的方向延伸,铺满山坡的灌木和荆棘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各色小花。冰川就在山脚,可以看到冰川那如刀斧砍过的截面,那是大自然的风和雨的鬼斧神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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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川的尽头是Grey湖,它们最终的归宿,哪怕要走过亿万年的岁月。有游船从湖上靠近冰川。和我们在山上俯瞰冰川相比,船上的人看冰川应该是像冰山。它们临水而立,宝石般晶莹的蓝中映衬着湖水的碧。如若改写《水經·河水注》的句子,应为“其山惟冰,壁立千仞,临之目眩。” 湖面上漂浮着淡蓝的冰块,想必Grey湖便是这冰川一点一点融化而成。在时间的长河里,它们一直处在由水到雪,雪成冰,再化为水的周而复始的循环中。在这种亘古不变之中,人算不算得上是一粒尘埃呢?可这些尘埃的作用不容忽视,或许千百年后,这个循环中的冰川便消失了。



        很多人从Grey营地来看冰川,这是W线的一部分。因此,这条路上又出现了几天来未见的逆向人流。人们长途跋涉只为一睹其惊世容颜。他们在冰川边的小路上行走,在冰川上的山崖边酣睡,面对冰川静静地阅读…可冰川说,别用这么灼热的目光凝视着我,我快被融化了…



面对冰川的阅读者


        9个小时后,我到达了Grey营地。营地建在森林中一块长条形的空地上,宽宽的木板栈道连接了旅舍区和露营区。一边是房舍,一边是墙一般密不透风的树林。我预订了四人间的一个床位,房间比Dickson的大。推开窗,对面便是那排树林,下午的阳光洒了一层暖暖的金黄在上面。餐厅很大,洗手间宽敞整洁,最令我惊喜的是水盆的龙头竟然还流出了热水!我开心得想哭。这么多天的风餐露宿后,我像突然跌入了天堂!

        我前脚进屋,德国女生Latin后脚到。她便是要从这里去看Grey冰川,然后再返回走W线。看到我去跟餐厅要了冰块,用绷带包起来绑在脚踝处,Latin神秘地说,“我这儿有一样好东西”!然后在背包里掏出一个玻璃瓶递给我,“要不要试试”?我一看,竟然是白虎膏!我又惊又喜,像得到了宝贝。我自己带的药这一路一粒也没有派上用场。世事真是难料。

         旅舍外的廊檐下和木台阶上,是或坐或站聊着天的人们。今天翻过了垭口的满脸喜悦,刚开始征程的则充满期待或忐忑。夕阳温暖,微风宜人,我一边用白虎膏抚慰着可怜的脚踝,一边和Latin聊天。Latin路上认识的一对智利父子也加入进来。他们的行程都才开始,因而都非常羡慕我的“折磨”即将结束。我喝着在百内的最后一支啤酒,也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今天运气太好,翻垭口遇上了好天气,非常顺利;这趟行程已进入倒计时,我半残的双脚、被压迫的双肩和劳苦的老腰都要得到解放了!“廉颇”在证明了自己还有饭的能力后,有种苦尽甘来要开始享受人生的喜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