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了了

第三日 去Serón 2

       既然已无回头路，那就慢慢走，享受今天剩下的5小时路程吧。去Serón的路已经离开了W线，所以路上的人很少。地势友好，大部分都是山间坦途；风光宜人，小径蜿蜒着穿过盛开着白色小雏菊的原野；偶尔也步入树林，涉过溪涧。虽然日头高悬，但有花赏有景看，走起来还不算累。风仍旧不知疲倦地呼啸着，有时想把相机端稳都难，不过没有悬崖陡坡也就不怕摔了；脚后跟不可能不痛，但我似乎已经习惯跟这种疼痛相处了（不得不习惯）。

       午后时分，我坐在横卧在花丛中的枯树干上慢吞吞地吃着路餐，突然脸上飘来星星点点的水，疑惑者抬头才惊觉晴朗的蓝天已消失。云雾正从山间向草地弥漫过来，也迅速地驱走了我闲散的心情。我马上收拾东西，换上防雨外套，开始快走。雨说来就来，夹着风袭击着我这旷野中的旅人，远处的山很快就只剩下了模糊的轮廓。就在外套开始淌水时，一条水流赫然横于前方，无疑是雪上加霜。说它是溪，它有四五米宽且水流得有点急；说它是河，又不够宽。可能平日是溪，遇雨成河。我在河边快速地上下梭巡了十来米，并未看到有跳蹬石可以过去。雨雾模糊中好像瞥见某处水底有些大石头，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般，情急之下也未细看便踩了下去。才两三步，脚脖子和脚掌便在半秒间先后感到了冰凉。我心里暗叫不好，可回头太迟，只好硬着头皮淌了过去。上了岸，脚下有突增千斤之感。无奈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坐下来，脱鞋倒水拧袜子，继续走。风大雨急，旷野里见不着一棵可以遮雨的大树，我是那个唯一在雨中挪动的生物。好在半小时的样子，雨便慢慢地小了下来。

        大雨后的原野一扫之前的燥热，空气变得湿润清凉。原先布满裂纹的泥土小路迅速吸干了雨水，不仅看不出刚下过雨的痕迹，而且走过连脚印都不曾留下。恍惚听见汽车“突突”声，我以为是错觉。可声音由远及近，一辆皮卡竟然很快出现在视野里，我惊讶地看着车里的人跟我打招呼，又张着嘴目送他们远去，想着他们是不是应该去给那条小河里放几块大跳蹬石。

        现在我知道了，草地上那几条中间呈弧形凹陷的小路，是汽车轮胎压出来的。此时我感觉到左脚踝的外侧上方一旦被鞋帮碰到就会很痛，而这样的路加剧了这样的碰触—-路太窄，又不平，双脚放两边会摇摆得像鸭子，放中间又得迈着走T台的步子，真是左中右都为难。这下可好，两只脚都痛，扯平了。雨停风亦驻，林木逐渐稠密起来，花儿还在一路相随，可我的意识里除了机械地迈着步子，便只剩下了疼痛。

       在双眼的幸福和双脚的痛苦中终于出现了营地指示牌—-“Serón”，它立在铺满花儿的草地上。远处是朵朵盛开在一片平坦草地上的艳丽帐篷——一天辛劳后美丽可爱的救星。今天的营地真美，而且我预订上了普通帐篷，不用爬坡爬梯子了。有那么一阵短暂的夕阳，给草地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在草地上做做腿部拉伸，趴着看看小花儿，这是舍弃换来的另一种愉悦时光。

       吃了第一顿50美金的晚餐（原本是想犒劳今天10个小时的行走的），面包、沙拉、三文鱼和甜点。营地所属的公司有三文鱼养殖场（后来听一导游说的），我们因此“顺便”吃上了它。厚厚的浇上奶油的三文鱼确实不是我的菜，但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和苦难的双脚，也就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从傍晚开始，雨一直时断时续，风自然也不会缺席，它们敲击着帐篷合奏着小夜曲。而帐篷太空荡，我裹上衣服又在睡袋外盖了一层，在小夜曲的寒意中不踏实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