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erto Escondido的渔村生活 · 告别

       在我的记忆里,人生有限的、有点仪式的几次告别中,这算是很隆重的一次。

得知我决定要回墨西哥城,Shari便开始使出“三十六计”:

     “丁,这儿多好啊,有新鲜的鱼,有世界上最大的游泳池,有沙滩鸡尾酒,有我们这些可爱的朋友”...(理由太充分了...)

     “丁,你走了,我就没人一起喝鸡尾酒了”...(点两杯,另一杯陪你...)

     “丁,别走,我不能没有你”...(可我们都是直得不能再直的女人啊...)

     “丁,我会给机场打电话的,你登不了机”...(笑哭...)

       其实我已经浪费了一张机票。之前以为有事必须回墨城,便早早地订了一张机票。后来事情变化,我便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回。在一次例行“鸡尾酒会”上,Shari和Jose成功地说服我放弃了它,我也就“如愿以偿”地延续着这海边的时光。可浮生若梦,“到底终须有散场”。

       离开的前一天,Shari问我当晚有什么安排,要不要来个告别仪式。我说还是不要了,我不喜欢告别。其实我害怕说再见,喜欢不告而别,那意味着我们还会重逢。

       虽然这么说着,我们还是去了酒吧。路上Shari说起她是去年三月来到Puerto Escondido,我便开玩笑说那也算是她在这儿的一周年庆吧。Jose和Silven,还有旅店里常住的几个德国人也陆陆续续地来了,大家喝酒聊天,听着身后酒吧里那支老嬉皮乐队演唱着他们那个年代的歌曲。落日与海浪依旧,还有在夕阳里发着光的酒,一切都一如既往的美妙。唯有那轮还不够圆满的明月,是完美中的缺憾。

       第二天早上在厨房的时候,我意外地看到Chandella走了进来,她十天前已经搬去了另一个地方。她径直走到我面前,说,“丁,我想到你今天要走,就来跟你告个别,因为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再见”。啊,这个令我感动法国老太太,竟然记得我今天离开。她搬走后我常常想起她那“赫赫赫”的笑声,还真的想再次听到呢。

       早饭后Shari和Jose来我房间里聊了会儿天,回忆了第一天在厨房里见到我的情形,怀念着那时候住客稀少非常安静的旅店; 畅想着某一天Shari要去中国敲我家的门,一起去看秦始皇兵马俑去走丝绸之路;我们会在泰国某个夜市的鞋摊上“偶遇”Jose;还可能去Shari在西班牙的房子里聚一聚,,, 大家开心地聊着、笑着。然而,当她们离开,我们在房门口紧紧拥抱的时候,眼里分明都闪着泪花......

       接着Silven和Nelly也来到我房间跟我说再见。尽管Sliven在厨房里抽烟被我嫌弃过,Nelly在中庭大声视频电话被我说过,但并不妨碍我们继续谈天说地,我们仍然是相处融洽的“店友”。

       最后一次扫视了我的房间,背上行囊走向前台。Shari和Jose已坐在那儿的沙发上,Maria也来了。这个声如洪钟、语速极快的阿根廷女人,曾经“恶狠狠”地扬言要把旅店的门关上不让我走。当我们拥别的时候,仍然能感觉到她那“恶狠狠”的力量。还有老板Julian以及他那些可爱的员工们,一一地道别。再次跟Shari拥抱后,我觉得我快承受不住了,挤出一句“再会”便转身匆忙逃去......

       第二日一早,在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里醒来。盯着被晨光照得明晃晃的窗帘,立刻想起了往日的这个时候:我应该已经轻轻地打开了旅店的铁门,再轻轻地关上,走下小巷的台阶,穿过安静的街道,经过已是一片忙碌的沙滩,然后拐向海边石径,爬上岩石,“噗通”一声跳进世界上最大的泳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