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了了

1

每每想起“迈阿密”这几个字时，脸庞上仿佛会拂过湿热的海风，脑子里浮现出模模糊糊的拉美画面。其实这些元素在墨西哥都不缺，可它终究在美国的地界内，像新奥尔良一样，即便是个并不那么“美国”的美国城市，还是可以去瞧一瞧。最重要的是，那时飞美国的机票，就数迈阿密最便宜。

       在阴差阳错地找了个住处后，我才知道佛罗里达也有个好莱坞，就在迈阿密的北部。除了名字和加州那个举世闻名的好莱坞一模一样外，其它并无任何关联。当年在洛杉矶的好莱坞住在星光大道，这回是好莱坞大道。如此气派的名字，看来会有运气加身。

       因为机场有火车直达好莱坞，我以为将会很遗憾地到迈阿密而不入。但那是星期天，尽管我对资本主义腐朽的生活方式有所提防，可不幸错过了一趟火车，接下来一个小时的等待令人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在机场一位员工大叔热心地为我指点了公交线路，末了还向我讨教“再见”的中文后，便再无遗憾。我愉快地走向公车站，去续和迈阿密未了的缘分。

       地图指示在公车拐上迈阿密海滩区后继续前行一站再换车，但好心的司机却说转弯后就下车，这样可以节约一个站的时间。想想公车司机肯定比一个过客在行，我便开心地下了车，走了一百来米，到了换乘的车站。

       迈阿密沙滩区真是名不虚传。大道两旁高楼鳞次栉比，完全有纽约的国际范儿。游客们骑着自行车沿着车行道的边缘晃晃悠悠。三五成群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姑娘小伙说笑着走向傍晚七点的酒吧。四月温热潮湿的空气中漂浮着相得益彰的大麻味儿。在公车站头一遭问路，便遇上了只说西班牙语的拉美裔。我也有些莫名的兴奋，可能是因为这潮热的风令我想起了Puerto Escondido, 也可能是这浸润着散漫随性味儿的自由空气，还可能是它那在美国而“非美国”的特别画风...

       等了二十分钟也不见我要坐的车的影子，那个我问路的女子也仍然在原地。她解释说，平时车很多，今天周末是这样。其实这样的周末乘车待遇也不是头一回，只是天色向暗，好莱坞还遥不可见，难免有点着急。看了几次Uber，可价格最终还是让我放弃了它。

       大约快半小时后，我激动地发现那闪着我的路线号码的车终于靠近了。我开心地走向它，它却静静地、没有一丝停顿地、无情地滑走了... 我张着吃惊得没能合上的嘴，迷惑不解地看向那位女子，”因为疫情，有乘客人数限制。满员了如果没人下车，也就没人能上车”。

       高楼们裁剪出来的狭窄天空慢慢地暗了下来，车来了一辆，又一辆。有的直接滑过，有的也就下一个乘客，立马有人抢占在车门前。还有人强上且不回头，任凭司机在背后无力地喊着“满了满了，请你下车”...我再也激动不起来了，只祈求下一辆能上，并暗暗地想，这会儿礼让可不是美德，下辆车来时可得随机应变。

一对母女走了过来。母亲张着嘴没目标地问情况，没有人搭理。出于游客对游客的同理心，我很好心地给她们解释了状况。不一会儿，来了辆车。那女人招呼着她女儿，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我前面，毫无顾忌。我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吗？那女儿看上去倒还没遗传她娘的厚颜无耻，并未紧紧跟上，而是一直在我后面。也是巧，这车刚好就下了两个人，而我和那女人已并排站在了车门口。司机重复念叨着“只能上两个，只能上两个”... 那女人完全无视我，大言不惭地说，“我跟我女儿刚好两个”！我恨恨地想用语言扇她的脸，“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你们才刚刚到”！话刚落音她已上了车！脑子已经出问题的她，腿脚倒还很好使。我也赶紧上了去，接着她女儿也上来了。难题抛给了司机。 我能感觉到司机转头盯了我们的背半分钟，但他能做的除了向我们重复“只能两个”外，便是无奈地发动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