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了了

没买到回程的卧铺。尽管已被告知车票紧张的原因是学生放假、民工返乡，还是始料未及。列车经停几个站后，车厢里的拥挤程度已经跟春运有得一比了。而且要等到凌晨3点过了邯郸才有空铺出来，我只好垂头丧气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而此时行李架的狭长空间已被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箱包充分填满，连小桌下都塞着东东，我的背包只好放在了身边，占据了宝贵的座位一角。周围几乎都是民工打扮的人，心中不由得疑惑：放假的学生呢？哪去了？

邻座的手机大声地放着音乐，还是不能阻止我昏昏欲睡，却又不能真正入睡。对面是一对夫妇，旁边坐着年轻的小伙子，在过道上的男人站不住了，把自己巨大的包袱垫着坐了下来。他们似乎已经认识了，时不时地摆上几句。都是在北京打工，夫妇二人好像在京郊。当小伙子说起前不久去了天安门王府井玩时，丈夫略微有些吃惊，“那边现在能去啊？我们都不敢去呢！”“为啥子？”轮到小伙子惊讶了。“我们怕我们穿成这个样子去会不太......”夫妇二人对视了一下，没有说下去。“咳！有啥子关系嘛！带到你的身份证就是了，哪有那么严重呢！”他们的确穿得很“朴素”，一看就知道是在外面辛苦挣钱却又舍不得花在自己身上的老乡。“哦~”，妻子开口了，“其实我们不想回去的。但要奥运了，我们的工地停工了，没得法哦！”“哦......”大家都沉默了。我没有插话，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无意间，瞄到脚边有5毛钱。“你们的钱掉了！”我想也没想，便望向他们。“是你的钱！”坐在包袱上的男人看着我说。“不得哦~~”我想自己又没掏钱买东西，咋会无缘无故地掉钱呢。旁边的小伙子转过头来，“就是你的！”非常肯定。我一惊，低头看自己怀中的包。呀！外面的绳子没系紧，里面小口袋的拉链也是开着的，零散的钱、身份证、车票都斜着身子摇摇欲坠，可能是刚才查票后忘记把包关好了。 我赶紧清点，还好还好，为数不多的钱大致都还在，记得的东东也都不少。这么冷的车厢里，差点把我的汗给吓出来。转念一想，就算碰到个小偷，得手倒是非常容易，但得手后可能又会非常失望，嘿嘿。不过那一刻，我有些感动。

迷糊中天蒙蒙亮了，听说郑州快到了，似乎有些清醒过来，在脑子中昏昏地盘算：这是个大站，是不是该去搞张卧铺了呢。睡前车上的锅炉坏了，没水喝，这还能忍。可两头的厕所据说也出问题，干脆被关了，这可如何忍啊。短时间渴不死，但多半会被憋死哦。于是使劲睁开眼，立马又无力地闭上了：过道里满满的人啊箱子啊大包啊。此时唯有一个愿望，就是再一次昏睡过去，一直到达终点站再醒过来。不过那样的话，可能只有被光荣地抬出成都站咯。

还是下定决心为卧铺一搏。把背包留下，刚刚站起身来，对面坐在包袱上的男人也站了起来。看出我要出走的架势，他已欲扑向我的座位了。坐吧坐吧，我心里念着，在人山包海中挣扎着向两节车厢外的补票处跋涉而去。这么多年，坐了N趟火车，似乎从来没这么辛苦过。又累、又饿、又困、又渴、又憋......在被告知郑州过后有很多很多卧铺时，这一切都忍了！而郑州的下一站只停两分钟，如果我现在不去拿背包，等下将又要重复刚才的“苦难”历程，而且大包在身，这个“苦难”还要加剧N倍。于是回头跋涉了一节车厢，下车，从站台到了我的车厢。坐包袱的男人卖力地帮我把背包送到了车厢门口，我原路返回！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他也可以舒服地安心地坐在位置上了。其实，我希望买到这张卧铺票，不仅为自己，也为空出那个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