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了了

Moma (纽约现代美术馆) 门前将近一公里的长龙吓了我一跳。这是12月29号，类似我们的黄金周，说来也不为怪。好在朋友给了会员卡，否则我可能就逛街去了 。

展厅里自然人满为患，热闹得像集市。如果人们把逛美术馆当逛市场一样平常，也未免是坏事，虽然这个市场要收门票，且不便宜。但纽约众多大牌的博物馆和美术馆，有一点非常大众的地方，或者说非常周到的地方，是每周有一个固定的时间段，通常是周末，提前在网上预定，付你愿意付的金额，叫pay what you wish, 便可进去。你可以只付一两美金，虽然只能看两小时，但很值。

看了Wolfgang Tillmans的摄影展后，溜达到了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展馆。这里有响当当的莫奈的巨幅《睡莲》，马蒂斯的《舞蹈》，毕加索的《阿维尼翁少女》等等等等... 不经意转到了有梵高那幅《星空》的房间，我踌躇着要不要也再去凑个热闹--画前堆满了人。像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的微笑》，像伦勃朗的《夜巡》等，画前始终固定着一堆人，走了来，来了走。最终我的脚还是不由自主地挪了过去。

其实已经不记得第一次看到这幅画时候的感觉，好像当时站在人堆后面，也可能之前印刷品看太多了。这次我凑近了，看着看着似乎有种从未有过的感受在身体在大脑里涌出来。

明黄的月亮在右上的天空，螺旋形运动着的云朵映衬着熠熠发光的星星。连深邃的苍穹和青黛的山峦，似乎也被流云牵动着像华丽的锦缎蜿蜒流淌着。左下近景的那一丛柏树，印刷品上通常是一团含糊的绿和熟褐。但现在在我眼前的，是既分明又交织的暗绿、橄榄绿和中绿，穿插着熟褐和灰赭，再加点白点缀几笔--那是星月洒下的醒目的光。那些弯着、扭着却奋力地伸向夜空的线条和笔触，充溢着力量和情感，好似梵高心中的火焰，在星空下燃烧。

梵高涂抹着画笔的时候，内心是奔涌着怎样的激流，才能将这些起伏的线条张扬着生命的活力啊。据说在阿尔的时候，那些“美术史上的瑰宝--向日葵、卧室、橄榄树、田间日出、自画像（最有名的那几幅），等等，竟是以一天一幅或两三天一幅的速度接连不断地画成”。陈丹青怎么知道的呢？凭这位疯子的日记，以及那一年纽约的梵高回顾展，“这是我见过的绝无仅有的展览标签既注明年份，又注明月份和单数日期的个例”。确实，我不记得看过的展览标签上有月份，更不用说详细到几号了。陈丹青说，“这是我看过的唯一的回顾展仅只回顾一位画家度过的一年四季”。这就是梵高，用生命铺色，用情感运笔，所以才这般搅动着观者的神经。

不知不觉，我的眼中有了泪。我相信它们也映着这100多年前的星空，闪着光。

几周后在墨西哥城的一处周末集市上，看到了这幅用人工羽毛“绘制”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