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了了

今日的主题是继续找房子。

在湖边另一个方向，大概4、5公里的距离，有一个小村子，我决定去那里碰碰运气。

天气不太好，云厚厚地压在湖面和对岸的山峦上。时有时无的太阳只是一颗冰冷的发光体，弱弱地穿过泠冽的大风，徒增一点光亮罢了。湖边沙地上本没有路，但就这么硬生生地被我走了出来，相当艰难。走到中途飞起了细雨，远远的村落像一幅灰蒙蒙的铅笔速写。快要到达时，雨丝变成了细雪，给这副速写增添了一点冷冷的光。

村里的路上看不见一个人，除了偶尔几声狗吠，唯有无边的雪雨漫天洒下。转了个弯，瞅着路边的一辆车上走下一个人，惊喜地正要快步上前打招呼，可他却以我没有预料到的速度迅速地消失在大门里。我奔到门前，从门缝里看到那人正走上楼梯要进到屋里，急忙大声呼喊。可他并未听见，或许也以为自己幻听了--在这么一个冬日的坏天气里，难道我的俄语都给冻变调了吗...

拉紧衣领，沿着路边的围栏往前走。路对面院子的围栏，既高又结实，密不透风，完全就是一堵与外界隔绝的围墙。正想着，猛然瞥见围栏上方院内的天空里，一个女人正从楼梯上往下走。我完全就是本能地冲过去，大声地招呼。虽然到了围栏下视线就被挡住了，她当然也看不见我，但里面的狗却狂吼起来，随即是脚步声和呵斥狗的声音--从来没有觉得狗吠声有这么动听过。

听说了我的来意后，她竟然表示真有那么一间房子出租，令我一阵惊喜。她叫来了另一位更年轻女子，一起带我去看。房子不远，但前前后后没有邻居，立在一个空旷且荒芜的大院子中。房子看起来长时间没人住了，有两个连通的房间，简单的家具。除了安全，另一个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电！电线被剪断了，两个女人无奈地表示没有办法恢复。取暖可以靠柴火，可柴火不能充电，可没有电没有网络的原始长夜，我不知该如何度过。

生意做不成，两位女士却非常热情地邀请我去家里坐坐，我也就不客气地接受了--取会儿暖也行啊。

屋子里真的是另一个世界。家里人好多，老老小小七八个，让屋里暖上加暖。那位年轻的女子会英语，解释说他们一家人是过来探望住在这里的祖母的。她给我端上热腾腾的茶，还问我要不要吃肉。天哪，天上掉馅饼大概就是这样吧！而且，我又怎么能拒绝我所热爱的东西，还是在这个寒意凛凛的贝加尔湖畔。吃着肉，喝着茶，聊着天，我知道了他们是住在岛上的布里亚特人，说的也是布里亚特语。我想起在乌兰乌德遇到的那个热忱可爱的布里亚特女孩，当然还有送我来岛上的布里亚特司机，一个疯狂的家伙。

一家人开车回镇上，顺便把我捎了过去。在镇上告别这热情好客的一家人，已是阳光灿烂的下午。房子虽没有下落，心情却已如天气，阴转晴。

在镇上转了一下，便沿着宽阔的公路往回走，时不时回想起穿过树林的那个有阳光的黄昏。因为此时的太阳又不见了踪影，从层层乌云间飘飘洒洒下的又是雪，一如去时的路。

快到伊莲娜的小屋时，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有房出租。我赶紧转头，向草坡上汽车轮子碾出来的路走，电话里的人说在那里等。

一辆岛上常见的面包车停在两米开外，一位金发帅小伙从司机位探出头跟我打招呼。我一阵窃喜，难不成这就是未来的房东？紧接着另一个中年男人的头探了出来，灰蒙蒙的头发，有点开始发皱的脸。帅小伙介绍说这是他邻居R，是他有房子出租。苍天就是这么爱捉弄人。

R的房子在小镇边上，对面便是他这位朋友G的房子。他的院子里有两栋小平房，他自己住在带厨房的一栋，可以出租给我的房子是另一栋里的一个独立的单间，有床有写字桌，还有一个壁炉。除了做饭，我们只可能在院子里遇到，这很令我满意。唯一的不方便，是厕所在后院的一个角落里。我想我还是只有坚强地克服在天寒地冻的夜里踩着星月之光去这么一个比较原始但还算干净的地方如厕的困难了。